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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的40歲的女人,一個小小女孩,我,身在一間昂貴的天香鍋店。
"為了王的男人"我對自己說,"我要忍耐。"
其中一個女人,是半個韓國人,我總覺得,可以聽見什麼更確定的說法。

這三個女人。
小兔,桂阿姨,巧老師。
小時候,我非常瞧不起這個組合。
那是一段,覺得大人都自己為是的時光。
後來,我終於知道,大人果然是自以為是的。
但是,
小兔是我媽,桂阿姨現在沒那麼討厭甚至有點好玩,而巧老師,曾是我的英文家教。
好吧。
同桌吃飯。
首先,是對外貌的品頭論足。
"哎呀凡凡,變成窈窕淑女啦...","長大真的變好多喔,以前是一粒球..."
我知道,不管怎麼說,以我當做形容對象實在太侮辱窈窕淑女了,尤其奧戴麗賀本還演過。
巴啦巴啦,辜辜聒聒。
其實我心裡也有一番感想,桂阿姨的眼睛變小了,大概是拉皮和注射的效果,
而巧老師,她還是,那麼美。
她的黑色長直髮,染了似有若無的紅,總之,她很美。
她的課,我那時候可以撐那麼段時間,也許就是因為她的美吧。
(還有因為她的疲憊。)
“這間餐廳怎樣,不錯吧。有沒有很有中文系的味道啊?”
中文系該是什麼味道?
我知道成大很有可能會有點古色古香的,但是大是上說起來,中文的街頭風已經是勢不可擋了吧。
“她說對王的男人看了之後有很多想法,所以特別要跟來這次的聚餐呢。”
小兔,客套斃了。
“喔?那妳說說看啊。”桂阿姨,命令。
“我喜歡,先聽聽別人的討論,有想法再插進去。”我說。
“那好吧。”
然後開始了,她們的談話。
我開始端詳小小女孩,她是巧老師的女兒。
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如果太早開始有能力默默的聽著大人說話,是莫大的傷害。
結果,就會像,像我這樣子。
她很好,吃著自己的東西,煩著有點敷衍的媽媽。

她們談了需要與被需要。
她們很關心小兔的想法,聽說,今天下午,小兔和她們看第二次的時候,哭了。
“古春玲,我們都很想知道,妳為什麼有那麼大的感覺。”
我自己覺得,這是一部很雜的電影。
什麼都有,至於主線,是一個無法改變的選擇和局面。
換做是任何人去假想,也沒有辦法做出不同選擇的那種。
但是我只有一個疑問,我等待著她們討論到,切上邊的可能。
我媽哭了,因為她被她想要想到的事情打到了吧。
就好像,她會覺得,斷背山裡面一定有什麼吧,不然為什麼我哭的那麼驚心動魄。
但是斷背山是很簡單的電影,裡面只有講一件事情,只是,
這件事,小兔不會了解。
我也不會想要跟她解釋我的心情。
相較之下,為了王的男人而哭的,我媽,她的心情是更為複雜的吧。
但是,至少好懂。
越是簡單的東西越不好解釋,就是複雜,才有分析的必要,也才會被分析的很清楚。
我看見桂阿姨最後又幫小兔下了結論,她的習慣。
另一邊的巧老師,她很不一樣,她的觀點可以說是和桌子這半的我們都很不接近。
她說她在電影裡看到的是階級,全部都是階級,這跟她最近做女性主義的功課有關。
但是她是個很有自己的想法的女生,我欣賞。
(這種說法,是存在在,如果有這樣的女生,跟我同年紀的話,才能出口。)
這次我還滿喜歡桂阿姨的說法,有些到點了。
她還發表了一番,對韓國男人的評論,引起另兩個女人對台灣男人的比較。
桂阿姨口中韓國男人的那種FU,我可以了解。
但是,對我來說,了解韓國男人,嗯,了解男人,欸,需要不是很急迫。
所以我終於迫不及待的問一個在電影裡只有韓國人才會真正確定的問題。
“大師兄是真的愛孔吉對吧。”
“是喔。他是真的很愛很照顧喔。韓國男人真的是會這樣的。或是另一種外表剛強,但是還是會鑽到女人的裙子裡去尋求庇護,簡直就是Man版的大嬰兒啊。”
“孔吉,會不會其實不愛大師兄呢。”
“啊…”
“他對大師兄,只是因為,他知道大師兄很愛他,所以不想對他造成傷害吧?”
我知道,在場只有我和桂阿姨有進入我問的問題的狀況。
前因是,大家剛討論過,孔吉不是真的愛皇上,他的陪伴是因為他知道皇上需要。
大家暫時認為他愛的是大師兄,討論為什麼會做那些犧牲和行為。
我卻想著,
如果他能知道皇上需要,就能知道大師兄也需要他吧。
如果他只是知道皇上需要,即使不愛皇上,還是願意陪著他。
那麼,也有可能,他只是知道大師兄需要他,即使不愛大師兄,還是願意被他愛著。
“我覺得是妳說的這樣。”桂阿姨大夢初醒一般的說,她瞇著眼想了一下。
“對,孔吉並不愛大師兄。”
“怎麼可能?那前面那段還沒有進宮的日子,…”小兔不解。
“我還是覺得一切都跟階級有關。”巧老師插了一句,又繼續幫小小女孩夾菜。
“他的個性如此啊。”我茫茫的說。想到一個名詞:照顧人狂。
“妳想想嘛,他那時候不是自願賣屁股,只是要讓大家有飯吃。要是他愛長生,應該會有更多掙扎才是啊。但是他在比較顧及大家有飯吃和顧及長生的感受之間,選了大家有飯吃嘛。可見有更多人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會去犧牲了嘛。”
“總之就只是一直在習慣性的犧牲罷了。”
“孔吉才沒有那麼偉大。我覺得他是被混淆了,因為他是個扮演女人角色的人,所以他認為自己應該要扛起來,去做那些事嘛。所以我說,女性主義就是這樣子,妳們知道,在瑞典,家暴所旁邊都有副設的中心,一有事,不是讓受害的女人去被保護,而是把男人抓去改造。”巧老師說。
“男人不知道自己可以成為怎樣的男人啊,以為一定要高薪高成就,達不到就自暴自棄的酗酒啊,打人啊,都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可以成為別的樣子的男人嘛,別的樣子也沒有什麼不好。台灣男人也是這樣,沒有多元化的榜樣。”
“哎呀我覺得…”

接下來的對話,我就是捧著熱辣辣的胃,默默的聽。
反正我的疑問已經解決了。
聽熟女聊天,還不算太無聊。
因為她們的表情,背景,手勢,聲音,都很多值得觀察的。
小妹妹這時候跑來拉我的手,”姊姊,這裡有養咕咕雞喔,陪我去看咕咕雞。”
於是我就陪她去看咕咕雞,餐廳養的。全是母雞和幾隻小雞。
但是小妹妹說:”妳看,那隻是爸爸,那隻是媽媽,那隻是阿皺,那隻是阿罵。”

原來她心中是那麼一個幸福的大家庭啊。

我默默的覺得,對一個人來說,最重要的是,知道什麼對自己而言是幸福的吧。
他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對自己而言是幸福的呢?
只知道,成全別人的幸福。

這樣一想,我覺得對一件事感到釋懷。
有個認識的人最後做了真正是感到幸福的選擇。
雖然事後,也許又還是因為種種原因,有難過的結果或什麼的。
但是至少,在選的時候,確定那是他要的選擇。
所以選了。
所以故事就不斷的發生下去。
雖然,我不能說百分之百支持他的選擇,但是現在至少覺得該為他做了決定感到高興。
沒什麼比這個重要,”身不由己”,或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就…”這兩種情況,
是幹他媽的最深沉的悲哀。

“說穿了,孔吉就是不知道他自己要什麼嘛。”
我聽見巧老師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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