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那端帶來新的消息的時候,蛻過皮的舊我奄奄一息。
我坐在我的身邊,雙腳併靠,手箍圍著腳。

她要我唸消息給她聽,我照做了。我唸著與我完全陌生的文字,名字和聲音,只有了了數句,我無法用很重要的、完善的語氣將之讀取,我讀著完全是與我無關的,連自己都感到不安的冷淡,並且知道我的聲音破壞了一切本來可能的意義。聽完之後她說:「我如此孜孜以求而又如此害怕知曉的事情真相,就是在一次談話中被隨意說出來的這幾句話嗎?我甚至無法加以全面思考,因為我根本不是獨自一個完整的人。」

她說得沒錯,因為此刻有我,強壯的我,使她即將成為過去,她能擁有的只是我出於性格給予的善待。她在意過的一切我渾不在意,至於那些她想釐清的種種,抑不是我的善待能夠給起,我的力氣用於世界之後由我展開,此刻的陪伴只是等待。

蛻下的皮一層一層堆積在岸上,許多彷彿與我無關但又異樣地流露出我的輪廓線的細胞、質地,就這樣浸泡、腫大。身邊的她仍然一息尚存,等待她離去,加入這些廢棄的皮,然後,我就會把整座岸上的皮一股腦兒的推入海裡,清空,然後去做甚麼其他的事、去我想去的地方。

她看穿了我,說了一件我從未想過的事:「妳難道不考慮回收它們,穿著它們,一切會不一樣吧」。
可惜這個想法來的太遲,這些皮已經漸漸腐敗,我慢慢看她變得混濁而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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