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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春天 ] 楊小濱

一件乳名叫艾格的套裙，脫成了內衣。
我以為摸到了膚色，但那是鏡子。

玻璃淋濕的手，手指間剩下的沒有手指
口袋裡也打撈不出其餘的口袋。

鏡子空出來，更多的袖子被穿走。
一回頭，十字繡的針腳撕成了蜘蛛腿。

沒有一個春天可以留住，除了
縫進脾氣裡的棉花，一會兒暖起來

一會兒冷下去，那麼，再摸一下，
真的是春天的花瓣嗎？

還是一枚遺失以久的商標，
長進了烏托邦的柳腰？

我沿著繞不完的表鏈，一直走到壞思想。
首貨員說，那只是宇宙的法國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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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格，我不知怎地想到是蛋(egg)。
套裙脫了之後，看見內衣，我伸手，去觸碰，卻碰到鏡子。
其實不是鏡子，是玻璃反光。
我站在玻璃櫥窗外，伸出手，手在櫥窗裡有反射，
卻被遮蔽了一些，有手沒有手指，我掏掏口袋。
(玻璃的反射彷彿澆淋一樣的遮蔽我的手指。)

我閃身進去店裡。
於是櫥窗外的我原本在鏡中的反射就空了。
我拿走了套裙，抓著它的袖子。
試穿要見到自己的背影，但我回頭，鏡子卻是在外面，試衣間的角落蜘蛛腿掛在網上飄搖。
我摸進內裡，摸到了保暖的棉花，是春天的暖。
我摸涼涼的裙面，這上頭繽紛的印花，難道就是春天的花瓣？
這就是時尚，這就是春天了嗎。
時尚，就是巴黎的春天。

時尚不過是一枚商標，
一枚，資本社會的商標，繫在這件巴黎春天的套裙腰上。
我把完這腰鏈，一路纏繞手指，
我的手指濕了，卻不是插在口袋或別的什麼縫隙裡？
這是壞思想，不是，我又照了照鏡子裡的自己，
手指貼著玻璃鏡子，那麼只見的到手上沒有手指的縫隙的部份。
我還是要問，這，難道就是春天？

售貨員告訴我。
其實不過就是時尚的宇宙，法國版的宇宙。
(何況，宇宙的乳名就是蛋呢。)
(法國版的時尚宇宙，就是這蛋，濃縮在這片印花的，巴黎的春天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