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zi的部落格

在《黑澤明之夢》裡其中一個夢，
很像村上春樹的大叔，背著行囊走過一座荒村野嶺，來到一個陌生的山區。
他毫不自覺的走上這條路，不知道命運已經是第二次領他前來。

不知哪裡來的狗，對著他吠。
退縮，他倒退走進隧道裡...穿過之後，竟然又是那隻狗，在盡頭對他吠。
這次他除了狗，還聽見別的。

漆黑的隧道裡，慢慢的，走出一連士兵。
當年他是連長的時候，帶領的，全軍覆沒的弟兄們，魚貫而出...


早上我在跟身高有關的夢中醒來。
刷牙洗臉，旁邊有一對曖昧的女孩，正在曖昧而開心的度過洗手台前的早晨時光。
鏡子裡是我與我為了壓制獅子般的鬃毛，不合時宜的毛帽。
一邊聽她們嬉笑，我邊刷牙邊疑惑，20年了，我本人身為一名女子20年了，但是對女生的瞭解依然如此微薄。除了我已經認識的朋友(而且如果要好麻吉到可以互毆的程度，對方必然跟我一樣是不怎麼女孩的人)...我常不懂這些女孩怎麼回事。


當年，她告訴我，有一次A-uhiem上國文課的情形，
作文課的國文老師要大家製造比喻："人生就像......"

那時候我和她在全家便利商店裡，她挑撿東西的速度是一般正常人的40倍。
所以我們已經在便利商便裡逛了40分鐘。
她說："對不起喔，我買飲料很容易三心二意。"
我說："沒關係。妳慢慢來。"

我們當時這麼年輕，有無窮盡的時光可以揮霍，包括在便利商店，在任何沒有別的只有選擇和逗留的地方，慢慢來。
我忘了她最後喝甚麼。
但是，終於打開冰櫃的時候(啊，當年還流行冰櫃，現在飲料都是開架式的了)，她說："妳知道A-uhiem寫甚麼嗎？"
我說："嗯。"(嗯是不知道的意思。)
她溫柔地像唸詩一樣，唸："人生是無止境的黑暗隧道，永遠沒有出口。"

她拿了一瓶又放回去，
我們一直耗到A-uhiem從補習班下課了過來會合。

至今我依然覺得，她是個挺好的女孩，儘管某種程度上，她是拋棄了A-uhiem。
但，誰也沒有錯...也許A-uhiem還錯得更多些。
因為突然知道自己不會永遠年輕了，對於好像要永遠玩下去的彼得潘，會遺下夢幻之島，然後逼自己長大。
有一天會發現根本從來不曾成功離開wonderland，島嶼比我們想的更大，而美人魚其實是一群吃腐屍的妖怪。
是我們看錯了這個世界。
但世界太大了，遺失一個夥伴，只能繼續往前走，再也找不回來。

我們都走遠了。
但我想念你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