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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超越郭品潔《我相信許美靜》非常非常非常多的速度快速翻看著黃火山的詩。
按照順序看。因為他埋了一些照順序的梗。

原文是簡體字。詩裡行間都是茶餐廳。
黃火山有一種耐心是把所有狀態鉅細靡遺的講,不管是詩是散文。是散文時稍囉嗦(但我喜歡這種事情的囉嗦),詩時扼要。他說他有種耐心是真正辛苦的翻譯工作養成的。我讀來順暢不像讀詩像讀網誌。(喔,這是我對詩文字該造成的一種基本偏見。)最後,幾百首中我要選一首。

|常常|

當我望望藍天白雲,
又望望高樓大廈,或當我
從山上回到街上,看著一個個行人
用兩條腿,撐著一個身軀和腦袋,
竟然可以這樣抱持平衡走著,必要時
還能撒腿疾跑,也不傾斜、跌倒,
我就感到這真是奇蹟,就像他們
這樣活著,雖然驚險重重,
但都能活上七八十年;再想想
我經歷如此大的痛苦,回顧起來
有一個世界那麼大,而這些奇蹟般
直立的人,在這藍天白雲下,
高樓大廈底,已經如此
奇蹟般直立著並維持著平衡了,
竟還要在撐住身軀和腦袋之餘
再無緣無故也沒必要地生出
如此大的痛苦,如此多的煩惱
而且竟還能挺得住!



黃火山詩集後自述/藍念初心目中的重點:

出生地,按當時的稱呼,是福建省泉州是羅溪公社鍾山大對晏田生產隊。晏田是一個高山裡的村子,四面環山,只有十六戶人家。小時候已能感覺到生活在半空中,後來回憶起來就更是如此:也即,外面的世界意謂著下面的世界。

就讀五里外的鄰村大路腳小學,每天來回四趟。就讀十里外小鎮上的羅溪中學,寄宿。七八年尚在高中二年級時,與兩位姐姐一同移居香港。在製衣廠當工人。八二年力工於時間進夜校學英文。八四年春到廣州華僑學生補校學習補習三個月。八四年秋入讀暨南大學新聞系。認識當時在等待畢業分配的上海詩人沈宏菲。並由他介紹加入他創辦的紅土詩社。開始寫詩。詩作於秋天發表在《紅土詩抄》第二期。八五年接手紅土詩社和接辦《紅土詩抄》。認識廣州詩人和小說家李葦,受其教益;與中文系詩人陳寅交往頻密,切磋詩藝。八五年自印了第一本油印詩集《今天沒有詩》,其中一些詩發表於西藏《拉薩晚報》和香港《大拇指》等。八七年出版油印詩集《某種預兆》,裡邊的師後來發表於北京《十月》和香港《八方》等雜誌。八八年大學畢業,自印詩集《總結生活》(手抄複印)。八九年字印八行詩集《詩六十首》(手抄複印);寫一批十四行詩;譯聶魯達《二十首情詩和一首絕望的歌》(手抄複印),後來刊登於《南方詩志》。一九九零譯首批卡瓦菲斯詩,後來發表於《南方詩志》;同年任職香港《大公報》國際新聞翻譯
至今,工作生活二十年如一日

我私底下寫的詩是很多的,但主要收錄在詩選集《游泳池畔的冥想》和新出版的《我的靈魂》。前者收錄一九八七年至一九九七年的詩,一個特點是某種漸變,包括語言和形式;另一個特點是既注重內心感受,又探索語言形式,有時兩者分離,有時兩者混雜,總趨勢是追求複雜和深度,但似乎是在尋找一個更準確的聲音。即使是現在,我也無法確切判斷自己的成績,但有一個感覺卻是明顯的,也即有些詩是自己感到吃驚並知道再也寫不出來的,它們都是在某種極佳的「狀態」中寫的,這極佳有時是指極痛苦或極哀傷或極煩憂;令一些詩,尤其是其中一些字句,則是連看一眼也不敢。不管怎樣,長遠而言,也即就最中找到那個更準確的聲音而言,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後是《奇蹟集》,它對我而言是奇蹟。毫無準備,毫無來由,毫無預兆。它把我原來的一切全部漏掉,卻又同時在一顆顆一粒粒重拾起來。如果說,早期詩是「看山是山」,中期詩是「看山不是山」,那麼《奇蹟集》便是「看山又是山」。在語言上,是出了語言。這並不是說它完美了。它恰恰是不要完美了。這不要完美可能帶來完美,也可能帶來不完美,但都是附帶性的,因為完美不是它的準繩或尺度或目標。實際上這是我寫詩以來第一次解除了完美的束縛。我處於無情緒的狀態,也可以說是處於「全詩」的狀態,如同一湖靜水,任何風吹草動或葉子飄落或陽光的溫暖或沒有陽光的陰涼,都使它起反應,都是詩。我自己對寫詩的態度也與此相吻合:以前,總是害怕寫不出詩,但《奇蹟集》卻是詩自己找來。以前是我在寫詩,現在是詩在寫我。在這裡,聲音降為語調。

在寫作《奇蹟集》之前幾個月,差不多是之前一年,有一天我晚飯後到公司附近散步,想到幾個句子,回來便匆匆開了一個電腦檔案記下來並存起來,後來便忘了。但這首未完成的詩中那個場景卻隔一段時間就浮現腦中,只是這些時候常常是在路上或別的甚麼地方,不能使我立即打開電腦找出那幾個句子。有一天我坐在電腦前,想起這首未完成的詩,便花了十多分鐘找出來。但我發現詩是不能修改的,其匆匆記下的散文化長句也是不能修改的,一弄成我平時寫詩的句式,便面目全非。於是我便讓它抱持原貌,並順著原來的節奏補了幾句。然後,奇蹟便發生了,一首接一首的寫。我想,如果我不是匆匆記下這首未完成的詩的片段之後便匆匆忘記它,忘記了近一年,而是即刻把它完成,則我肯定會按我當時寫詩的方法和句式完成它,把它變成一首很一般的詩,即使寫得很好,也只能是我原來風格的延續。後來這首練寫的詩雖然不算好,卻開創了一種新節奏,並帶給我不是一批或一組詩,而是一本全新局面的詩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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