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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他們抱怨說,學校老師因為改作文覺得他們「格局」小,把他們罵了一頓。他們問:到底什麼是格局?我問:你們覺得呢?然後決定大家來交換心目中的「格局」

 

捷運靠了站開啟車門,我踏入車廂,找了一個能依偎的角落輕輕地靠著;車門關上,窗外的景色便如卷軸般向後退去。

台灣是一個已開發國家,以城市的機能來說,算是相當先進,至少當時正望著窗外的我是這麼想的,總覺得我們擁有如此便捷的運輸系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能搭捷運、公車走遍城市的每個角落。突然想起之前和同學討論關於台灣人漸漸失去創造力,是因為安於生活上的小確幸。或許這些小確幸真的是大部分台灣人的寄託吧!

我們不像西方人擁有開放的思維,夢想的格局也往往不如他們。中國人自古以來就自隘於這片大陸,教育的思想上也較為封閉,當我們仍埋頭苦讀著四書五經,西方人早已開啟了各式各樣的探索,實現自己的夢想。捷運駛進地下隧道,窗外的景色頓時轉為單調的灰。我從來也沒有懷過什麼偉大的夢想,雖然也想過要導正這世界的亂象,不過那充其量也只是中二的幻想罷了。總覺得能夠平靜的過生活,一步步實現自己短程的期許就很滿足了。

每個人的夢想都有不同的格局,或許我們因為住在這孤獨的海島因而限制了夢想的格局,但我們仍然可以活出精彩的人生。回過神來,捷運已悄悄地到站了,跟隨著下車的人潮,我便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常常聽別人說,「格局」要大,眼界才會寬,做事才不會被侷限。但是,到底「格局」是什麼?難道一定要有不同一般人的格局,才能做大事或是比較有成就嗎?這世界對於此一定有所謂的公定標準嗎?

在我眼中,格局相較於格局小是以身處在什麼位置而論斷的,當一個人站在高處,位階也好,能力也罷,如果要面對的是眾人之事,必定得以大格局才能容下身處這個範圍內各式各樣不同的人;倘若不在那個駕馭或管理的位置上,所及的範圍可能只有自身時,想當然爾,身邊的事物便成為第一順位,以此來說,這兩種處事態度其實是不互斥更是相容並存的!

一個國家中,在不知不覺中社會階層化便已滲透進入我們的生活,那些挾有經濟實力、政治權力或是社會聲望的人,會被大部分的人推至金字塔的尖端,也因此會被高規格的標準檢視他們的所做所為,既然它們是對這個社會有直接影響力的,便必須擁有大格局,而普世大眾若都能把自己整理好,也就是所謂的小格局,這互相交融的結果,社會肯定更和諧。

總而言之,格局的大小僅僅決定了看這個社會的眼光及寬度,並不限定格局大或格局小才是好的,畢竟,不可能每個都在金字塔尖端,所以才會對於那些上位者賦予更大的期望:應該懷有大的抱負,關心整個社會的脈動;而其他人也不用失望,俗語說:「大處著眼,小處著手。」現階段或許沒有能力對整個世界有什麼改變,但只要光從身旁做起,培養了自己的深度,看到的世界一定會更不一樣,不論是繞著社會或是自己轉都有不同的感動。

在人們碰到一件陌生的狀況時,一個人所能看見事物的全面性與否以及品味一件事帶給自身的感知作用,都間接地揭示一個人習慣以怎樣的格局去體驗世界,旁人更能利用這個特徵去做特定層面上的分析與詮釋,完整且赤裸地熟識一個人。

格局正如生活中許多事物需要循序漸進。這種過程就像求學一般,人們自幼稚園開始汲取養分,帶著懵懵懂懂的天真步入小學,再依序跨入高中、大學,最終以一顆淬煉與奔騰的心智進入社會,更如出生開始嬰兒從爬行、站立過渡於行走,這些皆是不變的法則,格局也是如此,人們應當以最渺小的角度和深度去探索生活,透過細膩地品嘗每一件事並保留面對那些事情時所產生的情緒反應意或全新的想法,一點一滴的累積,同時慢慢擴大自己的格局,屆時我們將能以多年的經驗做基石往前看見一個更寬闊的境地。

柏油路上的一灘積水正幻想著大海的五官。

社會上有許多人們在面對、處理事情時不願按部就班,正如他們的格局。尚未懂得注音符號的使用就做得一篇文章,對行走仍跌跌撞撞就想成為馬拉松選手,是多麼地荒唐與不齒,反觀現今社會許多人們,總以為將自我的格局擴大彷彿就能與世界接軌似的,自認格局大就是一種高尚的表徵,卻也往往忽略了一個人所對格局的大或小應承載的責任,並沉溺在格局大的表象中久久不得逃脫。

「格局」是一種人類看待事物的方式,就像一座橋梁,穿越它我們積極於追求某種人類所從未探所的境界,透過一點一滴的日月積累,我們不停地昇華與變動,企圖在某一個立足點上發掘某件全新的概念,並以分享給世間,如此傳遞和反饋,人們得以大步向前迎接每個困境。

小時候,我喜歡在地上畫個圈將自己圍住,儘管年幼的我無法畫出巨大的圈圈,但當時盡力畫出的圓對我而言,就是所及的最大範圍。許多人認為,站在最大的圓內是最好的,但我卻認為,圓的大小不是重點,真正了解自己的能力後設定的界線,才有機會達到並跨出。圓圈看似是個會將自己局限的空間,雖然它有範圍,但並非固定不變。

「局限」總是令人覺得被框住,若是別人替你畫限的,自然是有限的,但若是自己設定的,可以是無限的。但是這個無限並不是永無止盡的,若在一開始就抱持著巨大的野心,定下無法企及的遙遠目標,也許在看不見終點的起點時,只會選擇放棄。

究竟為自己定下的目標要多大?大眾所認為的大格局是否就是最好的?靠著賣菜維生的陳樹菊捐出自己的血汗錢,有人認為這不算什麼,甚至覺得對社會沒有太大的改變,但是,這些行為並不是為了替她帶來善心人士的稱呼,在她能力範圍內做最大的努力,就是她為人格局的展現。

其實要在自己的圈圈內做好每件事並不容易,若能夠創造出屬於自己的小格局並在其中盡力發展也相當好,格局的大小不重要,而是我們抱持怎樣的心態身在其中,若沒有足夠的心胸和視野,去承受過大的抱負時,那些大格局都只是夢。在自己定的格局中盡力發揮,每一個人的小格局加起來便會是對社會有幫助的大格局。

我們看著那些海漂垃圾,它們在礫灘上靜靜地躺著,偶爾隨著海潮移動石頭的聲音,共振出一點回響。順著洋流來到這裡,今天在此,明日又通通消失,朋友在一旁說,那些海漂垃圾其實經過了整座海的洗滌,它們曾經是人類種種汙穢慾望的凝縮,如今擁有最乾淨的身體。可是我們還是不忍多看。我們其中一人裝作好玩,踩上它們,發出唧唧啾啾的聲音。它們在陽光下集體散發出一種味道。

是後來才知道的,太平洋的洋流形成一整個世界上最大的漩渦,在海的最中央,有一個島上,有一群垃圾集中它們的流浪,慢慢粉碎自己的身體,所有人類無意識的通通都去到那裡,消失而未真正的消失。

每當日暑蒸騰,或者氣流迴旋形成海市蜃樓的時候,我凝視氣流湧動的地方,會想到自己的精神就如同那樣,隱形地、生動地,和世界肢連在一起。於是當我第一次理解甚麼是格局,就想著我沒有那種東西,而只有在完全沒有邊防的世界之中,專注於某一刻,放大、靠近觀察生命的細碎、繁瑣,並且著手整理。就這樣也攢了一些屬於我自己的小小垃圾,囤積在一個角落。我彷彿可以輕易離開,不用去在意時間的浪潮明日會將這些整理的意義帶往什麼別的地方。有時能以新的眼光和心,穿過那些逐漸積建起來的人們的所有物,理解所有的珍惜和困難,但也可以只看見一整片的荒涼。

在這一刻,才猛然想起女媧:她擁有廣袤的大地,無邊的天際與時間,卻心血來潮窩在一個泥灘邊,捏塑著屬於她的小人,專心看他們活,看他們動來動去,這樣的時刻有比世界有小人之前,更不孤寂無聊嗎?最後她為了這些小人,把自己的身體獻給天上的洞。她就那樣鑲嵌在世界的邊緣直到今天。我們已經忘記她,像我們遺棄了所有的垃圾,可是世界仍終將在無知中,被我們的遺忘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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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有一間自己的房間。

我們抓了許多東西裝進這個空間,也許是奇花異草,也許是一只箱的書,有些人以蒐集音符為樂,有時也收藏人來共住。不停的裝啊,裝啊。

有些人的房間堆滿自己也不確定感覺的雜物,有些人打一開始就決定好了自己房間的擺設,終其安然棲於這樣的房間裡。有些人見過黑夜後想移出先前收入的陽光,而有些人開始思索如何成為收納專家。

後來發展出改建房間以突破空限制的想法,同時想擁有陰雨和晴天的人們學會用「隔間」來分割地盤,而有些想植入一整棵大樹的人開始打破舊牆向外建起新的。再更後來,有些人想裝入一些古老的故事,於是在房間裡鋪展了時間之河。

我以為大概就這樣了。直到有一天,我看見有人從容不迫的裝進一整個宇宙。

我看著作文紙上豆大的評語,一陣困惑猛然襲來。

自古人人鼓勵綜橫時局、放寬眼界,免於自陷自囿於成見。於是我們在寓言中認識了那坐井觀天卻自得其樂的蛙,摸著大象部分卻私以為就是全部的盲人,聽過扣槃門燭,聽過以管窺天,也曾在莊子秋水裡遇見那個無知的河伯,我從陳述者的口吻和字裡行間咀嚼出揶揄和嘲諷,但我並不認為故事裡的主角們做錯什麼。

老子曾言,天下皆知美之為美,因此可以推知,格局的大小也只是比較出來的。上天厚愛我們,每個人打從一出生就有一個同樣材質和大小,可以收納自己寶貝的箱子,然而我們出生的環境不同,富爸爸將孩子的箱子換上它欽定的純金大箱子,窮小孩揚棄了原本上天給的,它用悲憤造了一個。而環境又殘酷地決定我們所珍藏之物,於是那樣的差距就更大了。這只箱子最後會放進我們腦子裡,決定我們的視野,格局也就成了定局。還記得對籠中鳥安逸的嘲諷,或是某個無聊的夜晚,將掉落於書本的不知名小蟲用立可白困住,最後看著它困於現狀、屈於現狀,卻反而不諒解,怎不掙扎、怎不放手一搏?我們都忘了,這也只是一種選擇。

格局,只是一種選擇,沒有對錯,因為它在每個人心中長有不同形狀,所以每個人的人生目標也不一樣。我豁然開朗地笑了,紙上陳述的語重心長忽地成了參考書上某行小字意味著僅供參考。格局決定你的文章深度,紙上如是說。這讓我想起當年孔子行經武城,向子游說:「殺雞焉用牛刀」,對於認知哪裡是雞?哪裡是牛?連孔子也只是個初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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