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定主意要在三樓的沙發上披著我喜歡的被子入睡。因為,秋天是真的來了。而且雜著冬天的質地,彷彿被冬天附身那樣身不由己的來了。我感覺這裡可以更接近它。
三樓的房間不同其他房間之處,就是擁有三面與旁左不相接的牆。我如是突出在一個獨立於世界的盒子。睡前約半小時,我仍在電腦打字中,無意識的回頭。我時常無意識的回頭,如果有人從空中俯瞰,便是這個無聊女子總是背對電腦、發著呆、望著沙發一側的牆壁、反坐著椅子,看似在歎息,可什麼不幹。
盒子裡卻不是只有我。
盒子裡還有一個更小的盒子。更小的盒子是水缸,裝著把自己混在砂石中的黃色蛙蛙。砂石在牠的趾縫中無聲的被排開。
我回頭反坐著椅子。
沙發上卻有另一隻生物吸引我的目光。
好久沒有見到這麼巨大的、完整的類型了。我這樣想。牠爬啊爬啊,用擁有六隻腳的身體,用專屬於六隻腳的移動姿態,擺動著,在沙發扶手上困惑、緩慢而堅定地前進。
那裡什麼也沒有。至少我是這麼認為。這裡根本沒有妳想要的東西呀。我是這麼認為。蛙蛙把自己埋進砂石中的部分日漸增加。我想牠們也同樣感覺到氣溫緩降的點滴了吧。我拿著拖鞋想去把六隻腳的往下撥到地上,牠一到地上就快速地到沙發的底下去了。也許還倒著自己就在以沙發底下為空間的上頂停著吧,可是以我的姿態,我無法去到那個空間。
就這樣,在一個秋天的盒子裡,一個女人,一隻黃色角蛙,一隻巨型咖啡色幾丁質昆蟲。
然後也許更多我所不知道的,看似散佈在這房間裡的各角落,而實際上對遠遠立在上方某處的某種生物而言是密密麻麻的一種存在。那遠方的、上方的生物,偶然往下探看這個深不見底的黑色世界:關於我擦拭沙發、角蛙的腳趾、蟑螂的逃亡,牠一點也不清楚,牠無意識的往自己下方的身處望著。
然後牠就心想:"我只是聽到彷彿深海裡傳來盲眼怪魚吞吐沙石的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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