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ezi的部落格

依倫說過這個故事給我聽，
很久之前。
那時候她是我的時事新聞討論節目，雅虎搞怪新聞網，冷門歌廣播點台兼歷史老師。

然後，
古典戲劇課上星期兩堂加這星期兩堂，看了趙氏孤兒的京戲版。

不知道大家對京戲有什麼印象。
除了張國榮演出的電影霸王別姬之外，有沒有聽說過什麼其他的段子？

那部電影裡的呈現，造成了京戲一種淡淡的哀傷。
但是京戲其實是非常，非常，強烈的。
一點不淡。

它非常，非常，誇張。
而且是用力的，把一切都做大做響做到不能再往上推的極致程度。
我想，從化妝就知道了。
一切的人格，都要寫在臉上。

好人壞人好笑人，無所盾形。
內心糾葛，一定打背弓說給你聽。
你沒有辦法不知道現在演到哪裡。
它規定你一定要知道現在誰在幹嘛誰又怎麼了。

然後，
用這樣的京劇我看了趙氏孤兒。

然後，
我大哭。

國導老師上一堂課講到從左傳起，中國人不可思議的復仇觀。
趙氏孤兒就是這樣。
為了那個點，那個忠良被辜負的屈辱。
所有的人，願意犧牲自己的一部分，去成全將來依此而生的復仇。
我無法接受，所以哭了。

不是無法接受這個概念。
而是無法接受，這麼的絕對，這麼的不可抗拒。

想想，
十五歲那年，除了弒父娶母的烏鴉少年，有誰承受過這麼大的擔子？
三百條家族忠魂，八位不顧一切的義士，一切一切人的期待，
都往他身上押了。

那個還是嬰孩，
就註定要報仇血恨的趙氏孤兒。

他沒有的選。

因為所有人的犧牲太大了，
已經遠超越了它所應得的。

於是，他必須。


為什麼，
是這樣。


於是當屠岸賈死了的時候。

有一種茫惘。
就這樣，
壞人死了。

結束了這一切。

其實不只是這樣會不會更好，
一直很強烈的永無止境的把那些重量堆積下去，
好像更好。
是不是呢。


這是一種注定沒變法被收束的好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