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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我回來的時候我看見所有的藍念初在街角,在樹蔭下,在等紅綠燈,在離開一個校區在另外一個校區上散步。有些正要去搭火車,而其中一個藍念初在腳踏車上把臉都皺了,眼淚一直跑出來,她完全沒有辦法控制嘛,真是非常奇怪。

我回到房間而其中兩個室友正在睡眠。
貓貓說:噓。
於是我旋身關上門,走到樓梯間。
那個我素昧平生的女孩在每個夜晚抽菸,她留下的菸頭散在樓梯的每一階。
也許她也有心事,也許她是兩個人,也許一個晚上她就留下了所有的煙蒂。
也許她沒有抽,她的是嗜好燃點然後吸取二手菸。
但是現在下午,陽光正好,我的情緒格格不入。

阿潔也抽菸,正在寫下這些的我想起來。
我低頭看著人群的頭頂在移動。
多好,這些女孩子,每個人都有正當的身材,正當的上衣,一件正當的牛仔褲,一個正當的包包,正當的髮型,正當的步伐要去一個目的地,她們在走著。多好。
過了很久我回房間,開始抄寫說文解字作業。

又過了很久。
這段期間我發出一聲類似嗚噎的貓貓,但是意圖太不明顯所以逸散在空氣中。
終於我說:貓貓。
我剛剛上體育課。

我們上桌球,要玩闖關,並不是刺激的闖關,只是每個關都有不同的遊戲規則。其中一關是要由關主給球,然後她會一下子給右邊一下子給左邊,妳則正拍反拍的應付。
貓貓理解這邊,我繼續說下去。
但是一直是同一個同學負責這個關卡,我猜她很累了,輪到我的時候,她就這樣發著球:一球右邊,一球左邊,一球右邊,一球左邊,次序沒有問題,只是她沒有看我一眼,她在發呆著發球,迅速而習慣,就這樣一球接一球,中間沒有空隙。一開始我沒有發現問題,我還試著要打球,直到好幾球之後我發現,我還沒能打左邊右邊的球就來了,然後右邊的球還...左邊的球又...我就呆掉了,我看著那個女生,我看著她想,也許她會看見我看她,但是我看見她正呆著,專注的在給球,但是她其實不在那裡。
我站在那裡,球從我右邊左邊右邊左邊不斷的飛來,一直來一直來,然後彈走。
而我已經永遠無法追上那個tempo了。
我站在那裡看著她,看著她一直不斷這麼做,直到籃子空了,球沒了,她抬起頭。在籃子空了的前一刻,她抬起頭來,看見我在看她,沒有在打,看見我看她的樣子,好像我已經看著一個人看了一百年。
她好像發現一件一百年前就錯過的事情,然後她想起了全世界,包括我們前世曾經在馬路上錯身而過,那時候我要死去了,而她沒有注意到。
她有點慌張的說:對不起。

故事到這裡我說: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貓貓:什麼東西太遲了?
我:一切。
貓貓:...?那是個一般練習,還是有算分數?
我:一般練習。
貓貓:...什麼時候妖孽才能好好的過日子。
我:不知道。
貓貓:一般人會在一開始就笑笑的對對方說,同學同學不好意思,可不可以給慢一點!
我:真的喔?原來如此,天啊我完全沒有想過要這麼做!我呆在那裡了。
貓貓:妳被她的黑洞吸住了,妳整個跑去她的黑洞旁邊往裡面盯著看了。

我出門買晚餐的時候,本來事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買東西的時候,我付錢又出了問題。
我拿著100塊錢,老闆娘正在忙著煎餅,但我拿出錢是為了給站在旁邊剛擀好餅的老闆。
我想他要是收了我的100塊錢,就可以先找錢給我,然後老闆娘餅煎好了,我直接拿走。
但是猜怎麼樣?
老闆在發呆。
老闆娘煎好之後,拿走我跼促不安的一百塊錢,把我的晚餐給我。

這次沒有別的東西和它一起化學作用,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去吃食我的晚餐然後我要去圖書館。
於是這次沒有任何問題,我也沒有哭。
我騎車,在一個莫名其妙沒有標誌的地方停下,坐下開始吃並且閱讀散文詩。
遠方有一個人正在把窗戶關上,然後接著抽風機轉動,這讓我覺得好了一點。
到兩個人經過,她們沒有牽手也沒有講話也沒有靠很近,但是我知道她們在一起。
她們沒有牽手真是太好了。於是我完全好了。

最後在圖書館看了<追憶似水年華>50頁。
他說:"沒有控制自己的情感"是他所知道會受到最嚴厲處罰的一種犯錯。
妖孽。
我真的是活該。總有一天因為這樣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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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inezi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