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這裡我一向都標記導演的名字,但是基於影評的推薦,監製許冠文(陳欣健和許冠文又合為編劇卡司),主演是許冠文、許冠英、梅艷芳也就不能不提。然後還要不打自招的放上影評的出處。我小時候的晚餐和寫功課時光被卡通佔滿,然後朋友的連續劇時間我則被周星馳的重播佔滿,我是那種周星馳的片看過四、五十遍,幾乎背誦所有口白和物品掉落的那種人,但是暑假卻反而沒時間看,所以港片裡那些重播的少的就不熟,寫論文才知,日間其實也有更多老港片重播,但是現在已經失去當時那種時間感,不能同日而語。總之我長成了一個完全不事電影的人,很晚近才體會到電影院大銀幕的震撼力,以及電影確實是很美的東西。可是,沒有因此想激動的付出生命。或許有這層免疫力,加上蔣富璧那時推辦的荷索紀錄片影展,我還很快的喜歡上紀錄片,對紀錄片的愛就明朗很多,大方承認,大方喜歡,但更加沒有任何理論,畫質美與不美都沒差,我也愛聽那些人為紀錄片的偽紀錄吵架,他們說話的時候我的心裡也會有一些聲音跟他們對話,他們停止了我也停止,然後就忘了我想了些什麼。我聽他們爭執真實與虛構,像當初萬胥亭老師極力反對的那樣,我清楚的看見這種爭執的無意義,但就像我當初希望他能夠一言以蔽之而不得的,我仍不知道怎麼解釋為什麼這是一個不需要討論的問題。中文系期間遇到一個學姊一個學妹(蔡宜家)她們都是可以泡在電影裡的人,蔣富璧曾經說他的夢想成為電影導演,顏良珮雖然出國深造身體,當初的夢想是寫劇本,我跟著她去放映社看了楊德昌的兩部片,那時也差點發了瘋,覺得真是可以住在裡面不用出去。電影這樣的東西,它像是末日的營養,一點點可以支持很久。然而,其後發展了這些年,我依然只是個各方面的讀者,喜歡主觀意識的提出和交鋒,喜歡人家仔細的解釋,喜歡任何人針對自己的理解,甚至不惜拍片闡述,我是另外用這種想法再回到電影的劇情片。當然我也知道劇情片根本不需要這點,或者說不只是這樣,它被弄好了就會自己產生新的生命一樣發亮的東西,不過這就像那些youtube上的生活和影片,綜藝節目上的人物和對話,他們的身體和臉,都在對我訴說「所有的事」。我這樣想電影或許對電影人來說,是一個褻瀆了一切的觀眾,可是我依然會感覺到美,我仍是一個感覺到美的觀眾。
題外話(不,其實這才是真正的題內話)我喜歡梅艷芳在裡面的那套吊帶褲裝!沒想到結尾一切能夠融合的那麼棒,然後事隔這麼多年,我終於知道單手變形金剛是甚麼梗了。
文/張亦絢(May-22-2014)
沒有什麼比一個人有身體更美的事了。
這件事在電影上更是真理,或如高達所說的奇蹟。
剛剛重看我私人最愛的電影之一《神探朱古力》。
一邊看一邊哭;當然不是因為故事劇情,這是一個主題上我們絕對可以稱為老套的影集性電影(我有點懷疑它是某部西片重編,我可能記錯,有兩部港片在我記憶裡是後來看過架構一樣的西片,但這不那麼重要),警察破獲綁架案。這不是有任何語言開創性或顛覆性的電影。
但是那裡的每個電影細節,一個吊飾、一雙鞋子,都沒有掉以輕心。
那種節奏──許氏兄弟就不用說了,蛋塔的臉對我來說永遠是電影裡最美的一張臉之一。就連胡慧中,她的「壞的身體性」(非喜劇的、非動作片的)──一出場就有點像話劇或電視演員這種大忌這種爛,在這部電影中都被反轉為優點,都找到她的最佳點,許多我永遠無法忘記的經典鏡頭,在她身上,是成功中的成功。即便是十分會指導演員的雷諾瓦或肯洛曲,都沒這種韻味。皮亞拉說的,只有用最陳腔爛調的東西,才能拍出「電影」。最俗氣、最平凡、最沒創意,像維果拍婚禮所能拍出無人能及的境界。這不是帕索里尼那種有文化的東西,你去看是去看他那一整個了不起的文化.......。電影是可以有文化,也可以是不依賴文化的,這是電影更神秘更動人的東西。
我想我每次看這部電影,都會哭得泣不成聲。這就是所謂完美的電影。
這就是美。
柏格曼說得想要做一張椅子那樣地拍電影的美。
我真的哭得好高興。
拿命換我都願意。(我知道這聽來有點誇張,但我心裡嚷嚷的聲音確實是這樣。)許多作品我都不吭聲,因為演員的部份真是「太不對了」。對我來說那就像血案一樣,眼睛馬上就閉起來。太血腥了,一旦演員部份是不對之時。
主題或是場景調度一切可以重要,但對我來說最不可取代的,是那份身體性。
肯洛曲說,導演最學不到的就是這個東西。